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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-0-2-44 我有一棵老松樹--通樑古榕石柱對聯

通樑保安宮古榕前的對聯,非常有趣,也非常複雜。上聯:「廟更新而松永古」,一旁並鐫刻「康熙拾弍年癸丑孟春月植樹」,另一側更有以水泥填充原本文字的痕跡。下聯:「神彌聖獲地常靈」,一旁則鐫刻「康熙玖年庚戌孟秌月建置」,另一側卻已磨平的方式刻上「民國伍拾參年甲辰仲冬月重建」。從吳培基通樑古榕的研究,被水泥填充的文字為「昭和弍年丁卯仲冬月重修」。台澎各地的匾額或許因重修而有年代註記,然而,一副石柱對聯竟然有四個不同的年代,這是罕見的案例。

首先,「康熙玖年庚戌孟秌月建置」意指通樑保安宮創建於康熙9年(1670),「康熙拾弍年癸丑孟春月植樹」則為古榕植於康熙12年(1673)。準此,通樑保安宮於今有350年之久,古榕歷347歲之秋。然而,康熙23年(1683)之後,臺灣澎湖始納入清朝版圖。在此之前,台灣澎湖乃在鄭氏家族的控制之下,鄭氏家族奉永曆為正朔,至少石柱的註解應稱永曆24年與永曆27年,斷然無使用「康熙」年號之道理,此顯係後人所為。其次,「昭和弍年丁卯仲冬月重修」被塗抹,乃二次戰後國民黨政府為消滅日本時代的影響,一貫使用的手法,屢見不鮮。塗抹昭和年代後,另一側再將石柱磨平刻上「民國伍拾參年甲辰仲冬月重建」字樣。是以一對石柱,同時出現不同的年代與處理方式。

康熙24年(1685),蔣毓英《臺灣府志》:「大王廟 四所:一在良文港,一在沙港,一在通樑澳,一在八罩嶼」。通樑澳的大王廟咸信為今日保安宮,保安宮創建於前述的1670年,距離1685年不過15年的時間,可信度極高。

那麼,通樑古榕呢?18世紀初期,法國籍耶穌會教士馮秉正(Joseph de Mailla)等人,曾在1714年左右來臺測量,自4月18日至5月20日,共計有33日完成了「皇輿全覽圖」的台灣部份測繪。1715年寄給耶穌會上司的書信附有三張地圖,其中一張是<Carte des Iles de Pong-Hou.suivant le point sur lequel ont e`te` faites les cartes de la Chine et de la Tartarie par l`ordre et aux frais de l`empereur>(澎湖群島圖)。此圖旨在強調澎湖比安平港更適合停泊船隻,並標示澎湖諸多島名與安平港附近地名。方豪院士以馮秉正當時的書信撰文〈康熙五十三年測繪臺灣地圖考〉提及:「馮秉正的書信中提及因為澎湖群島都是山巖或砂土,所以一切生活必需品,甚至木炭都要從廈門或臺灣運來。我們只看見一株樹在那兒點綴著。此外連荊棘也沒有,小樹也沒有。」馮秉正對澎湖經濟與地理環境的描述當人無誤,首先,吳培基據此,並引用通樑林氏族譜、鄭氏族譜等文獻認為認為金雞獨立的這棵樹極可能為通樑榕樹,植樹者為鄭亨或鄭興,植樹的年代在1662-1691之間,前述1673年的植樹說法有了支持點。但是,澎湖當時是否只有一棵樹?連小樹都沒有?我不這麼認為。澎湖的地名多有林投、菓葉,這些海岸林種能適應澎湖強烈的東北季風,在澎湖縱使無法成林也是零星散布於各地。其次,榕樹常發育於岩石的縫隙,經由鳥媒傳播十分常見,因此我們常在水溝邊或牆角的水泥、岩石縫隙發現榕樹的幼株,只要稍有遮蔽榕樹就能生長。第三,馮秉正來匆匆去匆匆,對澎湖的測繪與描述也未必能觀察周全。第四,植樹者鄭亨或鄭興,應為同一人,「亨與興」台語發音皆為「hing」。

本文並非要追查著水落石出,而是在想表達一對石柱、一塊石碑,一方匾額,乃至於一草一木都可能含蘊豐富的故事與文化脈絡。通樑這對石柱聯,正是這樣有趣與豐富。此聯也再次印證台灣澎湖「以榕代松」的說法,這棵老松樹不論是一百年乃至於三百年,澎湖人都應像通樑人一般愛惜照護她。

我們切忌在還未對某地某物做基礎調查之前,就認定沒有價值而剷除殆盡。忘了在哪邊看過的:「我們的土地是借自於子孫,而非承繼於先人。」

許玉河/20200705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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